你不能被她骗了！

4 月 8 日

（续）

小圆再次像一个理智的人一样四处走动，而小焰似乎视而不见；当小圆跑去拿一块湿布时，她径直走到床边，将蓝发女孩放在床上。

沙耶香穿着她脏兮兮的校服，鞋子不翼而飞，但幸运的是没有受伤。她的水仙花发夹松了下来，笨拙地拉扯着乱蓬蓬的头发。小圆从沙耶香脸上拨开几缕刘海，将叠好的湿布盖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尽量在不折断太多头发的前提下取下发夹：“怎、怎么回事，晓美同学？她没事吧？”

小焰瘫倒在办公椅上，极度疲劳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这是她了解作为魔法少女战斗意味着什么的第一堂课。没有受重伤，她会很快康复的。”

基本的礼节让小圆克制住自己不去仔细检查沙耶香的身体。没有什么能阻止她。沙耶香，她的沙耶香，湛蓝的头发如同夏日的天空。“这是魔女干的吗？”

“不是。”

“那…… 是孵化者吗？” 两根手指被放在了沙耶香的脖子上 —— 在摸索了几下之后，小圆找到了稳定的心跳。她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不是，但也是。” 小焰站了起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它。”

“我不明白，” 小圆淡淡地说。

小焰似乎没有听到。“我会为她准备更多的东西，” 她冷冷地说。“牙刷、床单，你得告诉我她喜欢吃什么。我本来没打算把美树沙耶香带到这里来。不过这样也好 —— 她就不用死了，你不会想看到她死。”

她的失言，就好像沙耶香已经一命呜呼了一样，让小圆不寒而栗。

“你现在有什么需要的吗？” 小焰停了下来。“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能用了…… 我可以换新的。”

小圆脸红了，她痛苦地意识到地板上到处都是纸屑，破兰的书和枯萎的生菜头，以及其它可怜且无辜的受害者。“不不。没事。”

“她会想和你单独谈谈的，” 小焰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晚上需要任何东西，就写在纸上，然后放在楼梯顶上。我会每隔一小时，检查一次，直到明天上学，然后像往常一样在下午过来。”

小圆点点头，无法将视线从沙耶香的脸上移开。要么她的记忆自从她失去自由时开始消退，要么就是她以前从未意识到她的朋友是多么伟大，即使在睡觉时也是如此。说到睡觉……“你什么时候睡觉？”

小焰耸了耸肩。“我自己会规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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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耶香在睡梦中动了几下，没有醒来。小圆疯狂地梳着头发，把水溅到身上。当她的朋友开始伸展身体时，小圆跳了起来，冲到床边屏住呼吸，等着看这是否又是虚惊一场。

沙耶香终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皮，眨了眨眼。当她的目光落在小圆的身上时，她的眼睛立马睁得大大的。“小圆…… 酱？”

小圆捂着喉咙点了点头。

“这又是梦……？”

“沙耶香……” 小圆低声说，没有缠着绷带的手握成了拳头。“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是…… 再次见到你我真开心……！”

沙耶香以梦幻般的缓慢动作坐了起来。“它奏效了，” 她呼吸着，脸上露出敬畏的笑容。“成功了！小圆，没事的，你得救了！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你有很多事都不知道呢…… 过来，快过来吧！”

小圆没有犹豫，直接扑到沙耶香的怀里。

一个受惊的 “哦！” 表明她跳得比预期的要粗暴一些。但沙耶香耸耸肩，将她包裹在一个真实的、骨折性的、大大的拥抱中。

这不像在她失踪的那一天，另一个女孩向她戏弄性地猛扑一下 —— 虽然这会吓坏仁美。看似活泼的沙耶香似乎会和任何看起来可以接受的人来一次大大的拥抱；但实际上她几乎没有。小圆在沙耶香的胸口发出几乎沙哑的啜泣声，沙耶香像母亲一样抱着她，揉着她的后背，抚摸着她的头发，两人轻轻地摇晃着。

“嘘，小圆，” 她低声说，在小圆的头顶上印下一个柔软的吻。“现在没事了。我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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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迟早要振作起来。沙耶香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而小圆虽然缺乏其它才能，但她是这里最擅长当囚犯的人。

她本可以几个小时紧紧地抱着她的朋友不松手，但沙耶香很快就脱口而出，“这不是你的房间。” 她小心翼翼地说，仿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你是对的。” 小圆吸了吸鼻子，用 T 恤衫揉了揉眼睛。“这就是我一直待着的地方。那堵墙后面有一个楼梯，门在顶部，锁、锁着。”

“我就知道你没有跟什么男孩私奔，” 沙耶香喃喃地说。“等等，我怎么来这了？”

“那个、那个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人……” 她不想说出小焰的名字。沙耶香很可能还不知道是谁，她害怕这会分心，更不用说会点燃炸药桶。“她们把昏迷不醒的你抬了下来。也、也许你被下药了？我也是这样下来的。”

沙耶香发出愤怒的咆哮，小圆能感觉到她气得发抖。“就是这样，你不能在这个地方多呆哪怕一秒。退一点，我要把你弄出去。”

小圆不想松开。“你现在不、不能。”

“看着我。”

小圆被善意但坚定地推开，小圆不得不笨拙地坐在床上，为她朋友的坚定感到心碎。沙耶香不明白。也许直到她在这里待了足够长的时间，经历小圆所经历的一切才能理解为什么。“我试过了，我真的试过了。你没有办法 ——”

“哦，会有的，” 沙耶香带着严峻的微笑说。“我会解释，但你可能不会相信我。所以我只需要展示给你看！” 她伸出手，掌心向外，五指张开。

没啥事儿。

冰冷的恐惧扭曲了沙耶香的脸。她迅速将其转化为决心，拍拍自己的口袋，然后爬下床。“小圆，帮帮我。我有一个戒指。一个银色的小戒指，上面有黑色的标记。你检查床，我检查地板。”

“好、好吧，” 小圆说，开始隔着被子摸索。“沙耶香…… 如果你把它落在外面，它肯定是找不回来了。至少现在是这样。而且现在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 ——”

“这很重要！” 沙耶香激动地喊。小圆畏缩了起来，沙耶香吓了一跳，“我很抱歉。但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它是 —— 你不会相信我，但我有力量：魔法。我可以用它们让我们离开这里，但得用那个戒指！”

小圆屏住了呼吸。“它让你变成了魔法少女？”

“是的，我 ——” 沙耶香僵住了，“你怎么知道？”

她没有说谎。

不管小圆相不相信，小焰的故事完全与她的生活不相干，就像她和沙耶香所处的泡泡般的世界一样。除了提到一个她不认识的同学之外，没有任何事物是她所熟悉的，更不用谈与她所认识的事物有所联系，可是她骨子里认为这一切都是事实。

而现在，她自小学三年级以来最好的朋友 —— 美树沙耶香，总是偷吃她多余的芥末酱；一眼就能分辨数百种不同种类的鱼；坚持在过夜时看恐怖片，却总是带着一根球棒，这样小圆就可以安心入睡 —— 用了五个字重写了小圆的成千上百个记忆，全部以沙耶香为主角：沙耶香长大后为了保卫人类而与超自然生物决一死战。

她身下的床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一样摇晃着。

一瞬间，沙耶香又回到了她的身边。“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留在我身边，” 小圆恳求道。

沙耶香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足以伤到她，但小圆没有退缩，沙耶香也没有注意到。“我告诉过你，小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朋友之间的约定。但是，如果你需要，就先休息一会。我会找到的 —— 我一直把它称为我的戒指，但它应该叫做灵魂宝石 —— 属于我的。因为只有我找到它，我们才能离开，你明白吗？你不想快点逃脱吗？为了让你的父母和达也君不再担心？所以你先坚强一点，等我们安全了，你想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我当然想见他们！” 小圆大叫。“可是你没有发现！带我们来的人，是一位资深魔法少女，如果你的戒指能让你变身的话，她们绝对不会把它留给你的。”

沙耶香好奇地看着小圆。小焰这么看她她还可能不那么想，但实际上是沙耶香在这么看她，它太远了，太久了。“小圆？你也成为……？”

“不，不。我只是我。”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沙耶香问道，眉头间掠过一丝细细的怒火。“这和你为什么被绑架有关，还是只是巧合？”

小圆愧疚地缩了缩身子。沙耶香一直为自己是一个有见识和自信的英雄而自豪，而在这里，小圆有胆量在沙耶香应该成为专家的领域获得权威。“四月底将要发生一些危险的事情，” 她开始说。“我……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瓦尔普吉斯之夜（魔女之夜 ——Walpurgis Night）。”

“瓦、尔、普、吉、斯、之、夜，” 小圆重复道。缓慢说出每一个字。齿轮和花边裙。“这是什么？”

“它很大，” 沙耶香简短地说。“好大啊。对魔法少女来说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更不用说周围所有无辜的普通人了。”

所以她其实并不知道。好吧，现在不是继续谈这个的时候。“好、好吧。那么，结束之后，我就应该自由了。在那之前，这个人把我带到这里来保护我的安全。” 她决定不提小焰是怎么预测沙耶香的死的。连想都不敢想。

“你相信她们吗？”

小圆打了个寒颤。

“小圆，听我说。” 沙耶香用粗糙的手捧住小圆的脸。她的眼睛呈现出只有在晴朗的天空才能见到的湛蓝。“这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Stockholm syndrome）。当有人把你这样关起来的时候，你会无法独立思考，不管她们有多疯狂，你都会开始相信她们所谓的理由是正确的。这个人给你下药，把你从街上拖走，然后把你藏在某个地下室！这是犯罪！你不能被她们骗了！

“我不会！我保证，沙耶香酱，我知道。”所以小焰必须经历多少事情，以至于她都遗忘了……

沙耶香似乎并不放心。毕竟小圆还在颤抖。“你脸色惨白，你知道吗？我舍不得你走，但没有时间浪费了。这个疯子随时可能出现，我得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虽然她很确定小焰要到明天才会再次下来，但小圆找不到任何说服沙耶香的机会。为什么要这样烦恼？如果小圆的信任是应该的，而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那么小焰肯定可以自己从第二个人那里获得信任。虽然疯狂地寻找一条不存在的出路只会让小圆感到焦虑，但她可以看出这个想法让沙耶香有一种使命感。最起码不会有大麻烦。

“你可能会在房间里发现一个我没有发现的缺口，” 小圆承认道，她从沙耶香的手滑落出来，让自己躺在床上。“你比我顽强得多。”

松了口气的沙耶香挥舞着拳头，做出胜利的姿态。“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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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耶香一边检查房间的墙壁，一边喋喋不休。无论如何，小圆一直是两人中最害羞的那一个，而在她们短暂的分开里，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如何说话。幸运的是，她不必问。沙耶香似乎心有灵犀。

“你妈妈雇了一个漂亮的私人侦探，” 她解释说，同时拉开桌子，戳着墙壁和插座。“还她的公司也承担大部分费用。因为你妈妈声称你很可能被商业竞争对手绑架，也许有人指望她从公司偷钱来支付巨额赎金。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买通他们的，但她的说服力足以让他们接受每一个要求。”

她走到衣柜前，然后是旁边低矮的通风口。

“学校里有你的神社 —— 不是追悼，因为大多数人还没有放弃希望，他们都在祝你好运。它的中间放有一张你的合家福，还有六年级时你在合唱团的照片，人们留下了他们自己的照片、鲜花、符箓和其他东西。一群男孩留下了巧克力。大部分是匿名的，但我确信中泽君留下了一块情人节糖果！你的秘密崇拜者会很高兴你回来的。”

她把床底下的所有箱子拉出来一个一个的清理干净，然后又推回原处。她的声音又从床下飘了出来。

“有人给你买了一束非常漂亮的花。经过专业修剪后装在花瓶里。我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它们是杜鹃花 —— 它的花语是 ‘永远属于你’。还有 —— 仁美发誓她看到晓美焰留下了它！”

小圆跳了起来，弹簧的吱吱声掩盖了从她肺里渗出的震惊。

“当你在与她的‘约会’后消失时，可怜的女孩又一次心力衰竭，” 沙耶香继续说，敲了敲房间的角落。“我，嗯，没有帮上忙。我只能对她大吼大叫。然后我遇到了一位女孩，她的名字叫巴麻美…… 你会喜欢她的，小圆。她是一个优雅的大姐姐…… 她也是一位魔法少女，她从魔女手中救了我，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那个疯子有没有告诉你关于魔女的事？”

“告诉了，” 小圆承认道。

沙耶香扭身回到（相对的）明亮的地方，拂去她裙子和开襟衫上的灰尘，然后脱掉后者，把它和她的丝带披在办公椅的靠背上。

“麻美桑已经和他们抗争了一年多，” 她继续说，卷起已经皱巴巴的衬衫的袖子。“她和丘比…… 哦，你会更喜欢丘比的。它看起来是从你的毛绒玩具架上跳下来的！不管怎样，你得和它签订契约 ——”（小圆的心怦怦直跳。）“—— 然后就能成为一名魔法少女，我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但仁美有危险，麻美桑也不在身边，所以我就签约了！”

丘比？

沙耶香将笔记本电脑推到一边，它在桌子上摇晃不定。“他们会把所有这些钱都花在你身上，这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她咕哝着，推动地板上，直到它在一盏灯下。“我的意思是，你居然是一个囚犯！” 轻轻一跳，她穿着袜子的脚撑在桌面上。“这些灯是串联还是并联？”

“并联，” 小圆说。而关于这个丘比……

“太好了。这就更好办了。” 沙耶香猛拉链条，拧下塑料罩。“抓住。”

伴随着一声尖叫，小圆挥舞着双臂，设法拦截了塑料罩 —— 用她的胳膊肘。它啪的一声弹到了地板上。

沙耶香畏缩了一下。“也许我最好把这个递给你，” 她说，拧下灯泡。

小圆在床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灯泡安全地在她手中，沙耶香尽可能快地坐下，思绪纷繁复杂，你却只能选择其中一个。那些电线看起来不安全，你有什么打算？你说 “签订契约”——

“最好在被窝里待一会儿。” 沙耶香打断道，小圆听从了。在床单落下前，她看到的最后一件事是她的朋友踮着脚尖抓着灯的固定装置。

终于，一阵寂静。直到小圆鼓起勇气决定打破它。

一声爆裂；一声喊叫；一声巨响。小圆愣住了。

“我没事！” 过了一秒，沙耶香从地板上的某个地方喘着气。“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掀开毯子的边缘，小圆发现她的视野中没有沙耶香，片刻后她发现只有两只黑色长袜。她用滑到床垫边缘，发现椅子只剩两条腿支撑着不至于倒下。沙耶香的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手臂和肩膀歪斜地贴在座垫上，脚踝仍然躺在桌子边缘，裙子向后翻露出来 —— 小圆避开了对方的眼睛。“别动，我来帮你……”

“待在那儿，” 沙耶香命令道。“我马上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刚才在说什么？”

小圆的嘴动了。“你应该告诉我的……” 她说，盯着膝盖上的毯子。“你不值得这样做…… 你不值得为了我而陷入危险！”

一点一点地，沙耶香将自己的身体收拢：一条手臂，然后另一条：一条腿，另一条腿，每一个动作都会让椅子摇晃，愤怒地吱吱作响好像它拼命想要离开，仿佛在骂粗糙度地毯限制了它的自由。最后，她咕哝着站了起来，把裙子拉回原位，活动了胳膊。“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很坚强，明白吗？我可以忍受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小圆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

“嘿，嘿，小圆。嘘，” 沙耶香喘息着，弯下身子，尽管她的衬衫袖子还卷着，卷曲的头发蓬乱着，但她设法看起来很严肃。一只手滑到毯子的褶皱下接近小圆。“来，过来。摸我。向你自己证明我是……”

手指滑过小圆的手掌。这一次，这种粗糙的感觉并没有被忽视。

“我可以看吗？” 沙耶香虚弱的说道。

小圆伸出手。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朋友握住她的手腕，检查了她皮肤上残留的痕迹。

沙耶香终于咽了口口水，收起了她的强硬。“我不想让你难过，” 她平静地说。“所以你不必解释太多。回答是或不是，好吗？把你关在这里的人…… 她们伤害了你吗？”

“不！” 小圆叫道。“我保证，沙耶香，她们当时甚至都不在那。我一个人的时候试图打破门，但却反而受伤了。她们给我弄了绷带之类的东西 —— 几天前看起来就没那么糟了。她们帮忙了，真的。”

沙耶香露出牙齿，脸上浮现出鬼脸。“你怎么能把她们说得这么好呢？如果她们一开始没有把你关起来，你根本就不必尝试这样做。”

小圆的肩膀一沉。“你是对的。”

在她手腕的桡动脉上，沙耶香的拇指开始在她的皮肤上轻轻划圈（远远大于她受伤的范围）。她的指甲下有沙砾，中指指甲上刻着一个蓝色符号，但小圆却非常珍惜这指尖的温暖。

“沙耶香酱？” 她低声说。“丘比的名字是化名吗？还是…… 什么东西的昵称？”

“不知道，” 沙耶香耸耸肩说。“我不这么认为。也许它有可爱的缩写叫 QB？”

“…… 也许。”

她的挚友挺直了身子，拍了拍飘逸的头发。“不管怎样，你最好让我看看那些绷带在哪，下次你受伤的时候，我会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