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

笔记：

最后一章！也有解说和删减的场景，不过故事本身就到此为止了。感谢所有一直在评论、点赞或只是看看的人。

章节正文

5 月 1 日
你好，魔法的世界 (Salve, terrae magicae)

下雨了。
小圆颤抖着向前跑去。她踉踉跄跄地停在天台边缘，凝视着黑暗，双手捂住嘴巴以不让自己尖叫。
小焰的尸体躺在昂贵的地毯上。玻璃嵌在它对面，像一个后现代的墓碑一样矗立着。鲜血在它周围流动，浸透了已经被水染黑的地毯，而某种细沙状的小颗粒从她的盾牌下喷涌而出。
小圆没有继续停留来找黑发少女的头落在了哪里。
她向后一跃，避开了雨水和危险的露天，远离了一个突然变得庞大、混乱而无法应对的世界。她的头发凌乱而湿漉漉的，丝带几乎完全解开，贴在她的脸颊，刘海紧紧贴在她的额头。小圆脚步踉跄地穿过门，差点摔倒在地。膝盖一软，她半倚半靠在坚固的金属栏杆上。
不，不，不，不，不，不，不。
她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发抖；她喘着粗气，颤抖着，眼前漂浮着小焰的残影。她想干咳，想抽泣，想尖叫，想喊出小焰和沙耶香的名字。
她握紧了冰凉的金属，尽力喊道：
“孵化者！！！”

已经等了好几个星期的身体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外。
—— 不用大喊大叫。我一直都在。

它出现在她的旁边，就在光线通过虚掩着的门边照射在地板上的边缘。一样毛茸茸的身体，纤细的白爪，蓬松的棉花糖尾巴。同样的大眼睛的可爱的脸。这副模样对于那种喜欢收集毛绒动物玩具和救助流浪猫就像《光之美少女》中的女孩极具诱惑力。
“你。” 小圆说。
—— 我 —— 孵化者 “说”，—— 有什么想问的吗，小圆？——
“是的！” 她把头发从脸上拨开。“小焰…… 她能痊愈吗？她以前‘死’过一次，或者我们曾以为她死了，然后她回来了！她现在可以痊愈吗？”
—— 目前对小焰身体的伤害，需要比她现拥有的更多的魔力来修复。但她的灵魂宝石会竭尽全力尝试这样做。我估计用不了四个小时就会有一个新的魔女诞生 ——
（它没有撒谎。小圆听了它的话并思考了很久来确定这一点。它只会误导，它遗漏了一些东西，它含糊不清的话令人困惑，但她无法确定任何一句话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杏子同学呢？…… 沙耶香？”
—— 不幸的案例。两颗灵魂宝石在转化之前就被摧毁了 ——
它的声音也一定是故意的。它在表达了真诚的遗憾同时，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欢快，这意味着它一直都是无情的生物：只是碰巧它的声音在人脑中听起来很活泼悦耳。
—— 但，如果你签订合同，那将会弥补不足。
闪电划过云层，接着是一阵雷声。这座破败的城市现在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不清。
—— 你有惊人的潜力 —— 孵化者补充道。—— 如果你在瓦尔普吉斯之夜到来之前许下几乎任何的愿望，你就可以几下将它摧毁。
最后一块碎片已经就绪。
沙耶香直到战斗开始前都没能找到任何可以组队击败瓦尔普吉斯之夜的魔法少女。除非小圆签下契约。但她为了让小圆远离战斗而战死，小焰也在同一场战斗中用她的生命和力量以及她最后的想法去保护小圆直到最后一刻。
小圆不能就这样扔掉她的爱人留给她的如此珍贵的礼物。

但她也不能让它就这样结束。

“孵化者。”
（希望能够改变现状，她们会重获新生。她们会被压垮，发现她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 在，小圆？——
（希望过去有所改变，她会像小焰一样进入时间循环。她活不下去，她没那么强大）
“我……”
（唯一要做的是继续前进）
“…… 我有一个愿望。”
—— 我想你确实有 ——
现在她找到了自己的决心，小圆的心里有什么地方开始发光。
“我想利用小焰的愿望，” 她说，抓住栏杆站起，用她冰冷、潮湿的双脚站得高高的。“我希望她能够完成她的使命 —— 我希望她一切都好。这意味着让她再次活着，健康，理智，不会再失去理智，不管需要多长时间。直到她找到或创造出一条她 —— 还有沙耶香和我 —— 对我们的命运感到满意的时间线！”
纯白色的光辉此刻照耀着她的周围。尖锐的影子在墙上扭动，孵化者的像戴着手镯的手的第二对耳朵抬起。
—— 晓美焰的愿望本来就有很大的不可控因素。她会带来什么样的可能，我甚至无法猜测 ——
“那就满足我的愿望吧，” 小圆命令道，“我们会知道的！”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尖叫着捂住胸口，摇摇晃晃地努力不跌下去。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身上被扯了下来。
但在她湿漉漉的衣服消失，披上温暖和柔软的披风之前，在她的手握住她弓上粗糙的檀木之前，她终于完全明白了自己必须做什么，她惊慌失措的喘息中呼吸着玫瑰的芬芳。

？？？
光之箭 (Sagitta luminis)

这里不是医院。
太温暖了，她能感觉到她皮肤上的温暖，就像阳光一样。太舒服了，而且没有消毒水的气味。此外，她的眼睛仍然闭着，在医院里总是以同样的方式发生：她睁着眼睛重新回来。
可小焰现在几乎不敢面对它们。
然而…… 这是一种安静的、不确定的恐惧。不是盲目的恐慌，也不是刻骨铭心的可怕；不是缓慢燃烧的偏执，即使在睡觉的时候也能让她保持半清醒，也不是当她看到一切都将出错时，那种冰冷的恐惧将她紧紧抓住。她很紧张…… 仅此而已。她有多久没有 “紧张” 了？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清晰地思考过了？
小焰睁开眼睛，慢慢地转过头，打量着整个房间。这是一座适合西欧中世纪公主住的塔，白色大理石的弧形墙壁镶着金边，透过六扇彩色玻璃窗，她可以看到许多的粉红玫瑰爬过篱笆。她躺在一张金色的双人床上，穿着一件高腰睡裙，淡紫色的下摆遮住了膝盖。
当她坐起身来，试图理清思绪时（这不像梦，没有那么虚幻；而且感觉不像魔女的结界），一个温柔的声音说：“你感觉如何，小焰？ "
再一次，她应该立即保持警惕，应该迅速进入戒备状态并已经举起了贝雷塔 92。相反，她…… 吓了一跳。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对她微笑的少女。
小圆的手肘靠在床的金色床头板上。她的头发不再是通常的双马尾，而是松散地垂在肩上，被某种装饰着白玫瑰的头带固定。她退后一步，绕着床柱移动，小焰的心沉了下去，但不算太糟糕：她的衣服既是也不是小焰逐渐熟悉和讨厌的那件。颜色相同，袖子和领口以及丝带搭配贴切；但它更轻薄，没有之前那么富有层次感，裙子以柔和的 A 字形垂到她的脚上。更像是一件舞会礼服，而不是战斗服装，即使按照魔法少女的标准，要穿着它战斗未免也太花里胡哨了。
“我不明白，” 小焰淡淡地说。（本世纪最轻描淡写的说法。而且她活得够久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我……？”
“还活着。” 小圆坐在床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或者至少，很快你就不会死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焰害怕知道答案，但她又不得不问。“我在哪里？”
小圆的眼神忧伤却又慈祥。“和我在一起。可以吗？”
这是一个如此简单、重要而又不可能的问题，小焰只能愣了几秒才惊呼道：“当然，你这个笨蛋！！”
然后她又哭了起来，小圆将她抱在怀里。摸起来就像小圆。闻起来就像小圆。即使这只是一个梦境，可小焰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以至于这种坚实、温柔的温暖是她多年以来感受到的最真实的东西。
“不要让我回去，” 小焰恳求道。她紧紧地抱住对方，跨坐在小圆的一条腿上，小圆用一只手放在她露出的大腿上尽量稳住她。“我不能再这样做了。没有什么比救你更像杀了你的尝试了，我还差点就这么做了！我不想，我会为此恨自己，但是一旦它们都回来了，” 几十年的时间将她的一切雕刻成几乎无法想象的东西，如果这不是她最疯狂的选择，也是最病态的固执，“我简直停不下来！”
“嘘，” 小圆安慰道，在黑发少女的额上印下一吻。“小焰…… 它并没有消失。所有这些都还在你身边。我只是阻止了它，但它仍在外面。”
小焰第一次越过小圆的肩膀，研究金色床头之外的墙壁。由童话般的大理石雕刻而成的拱门框住的是一扇令人吃惊的现代金属门：她最后一次看到的那扇铁门是碎的，在那之前主要是从外面看的，当时她把小圆安全地（？）锁在门后。
“在你准备好之前，我不会开门的，好吗？” 小圆说。“然后我们会一起经历它。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在它抓住你之前把它解决掉。”
小焰抓住了小圆的裙子。她用最悲哀的 “冷静” 语气说，“我应该是保护你的人。”
小圆抚摸她的头发，抚摸她的后背。“你之前是，将来也是。如果我们轮流保护对方就可以了，对吧？”
“好吧，” 小焰喘着气，两人松开手，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然后，“好吧 ——”
她微笑的样子很有魔力，仿佛令人身处天堂，小焰别无它法，只能双手捧着小圆的脸，把头向前倾。
（她在其它的时间线被小圆亲吻过。她从来没有不想再得到它。）

她们站在门前，肩并肩。小圆的手臂搂着小焰的腰，小焰则抓住她的肩膀。当小圆伸出她的另一只手时，十几把和弓从墙壁上弹出，每把弓上都带着一支彩虹能量箭。一个抓握的手势，每根弦都在弯曲。
门打开了。
随着黑暗的涌入 —— 痛苦、创伤、内疚和绝望的记忆释放 —— 她不得不把所有东西都拉回来，而这一次，不知何故，她失去了理智。也有愤怒贯穿其中，百倍的怒火 —— 小焰主要是把它指向孵化者，但是当除了一连串的小松鼠之外没有目标时，她只能消耗这么多的紧张 —— 轮到憎恨她认识的每个人，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早就能成功了 —— 她甚至把它针对在小圆身上，哪怕只是一秒钟 ——
（我原谅你，小圆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明亮的粉红色光芒从她身边流过。）
有一些时间线她只是假装生气：当小圆来到她家时，说她很害怕但已经准备好面对它，正在考虑签订合同，因为她不想让小焰独自面对瓦尔普吉斯之夜 —— 你怎么敢，小焰咆哮着，你一直以来都在计划这些，不是吗 —— 你故意让她们死去，这样你就可以独吞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悲叹之种 —— 赶紧滚开，我不想再见到你，如果我在战斗中遇到你我会亲手杀了你 ——
—— 当然小圆不相信她，或者确实相信了她，并在当晚祝她平安 ——
（这些也溶解在明亮的粉红色漩涡中，下一波阴影已经爆发了。）
她抓住了小圆，并以如此多的代价逃离了如此多的战斗。将她抱起并带出人鱼魔女 (Oktavia von Seckendorff）的结界，知道这会让杏子独自等死；将她从夏洛特 (Charlotte) 冻僵的牙齿上拉开，尽管饥肠辘辘的魔女会转向麻美；将她从燃着熊熊大火的仓库中拖出来，她不听，一边踢一边哭，一边在两条可怕的不规则时间线上喊着沙耶香 —— 仁美 —— 她的母亲 ——
（小圆甚至没有退缩，只是把小焰抱得更紧，把她往前拉。她们迈出了第一步。）
这很残酷，她硬着心不让小圆的痛苦憾动她，如果没有它，她就会失去在早上跪在小圆扭动的身体旁边并拔出她的贝雷塔或沙漠之鹰后离开的能力。几番战斗后，她们就用尽了所有的悲叹之种，而小圆不知道，无法意识到当绝望淹没她的灵魂宝石时她的感受，不明白为什么她看到的最后一件事是小焰拿出她的雷明顿 —— 你会问的。小焰想了想，然后强迫自己完全停止思考。过了好几年，她才不再害怕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某种方式打碎，记得第一次她的眼镜被雨滴弄得模糊不清时，当时她还没来得及振作起来就哭得几乎看不见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做不到 ——
（你不是，小圆低声说，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有一条时间线，她在沙耶香的床边站了半个小时，举起手枪，想着如果不是你上次她会活下去 —— 但最后她在沙耶香还在做梦的时候就离开了，一周后沙耶香就签约并及时从银之魔女 (Gisela) 手中救出小圆，让小焰恨自己差点让这成为不可能 ——
在美国织莉子第一次出现的不规则时间线时，这个有预知未来能力的魔法少女一心想杀死她所知的成为魔女后会比魔女之夜更具破坏力的女孩（小焰不知道小圆什么时候就变得如此强大，坦率地说她并不在意)，没有任何犹豫。小圆在所有这些周期中只转化过一次，没办法知道是什么小因素造成了影响，或者是否容易预防，但小焰不在乎 —— 现在这已成为了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醒来，修复她的眼睛，分散丘比的注意力，射杀织莉子和吴纪里香，这样小圆就不会为了救织莉子而签订契约，签署转学的文件 ——
（又迈出一步。小圆的弓不停地射箭。）
之后杏子没能在时间线上救出千岁由麻。她追踪的魔女不再跟随这个女孩的家人，她的父母还活着 —— 仍然说他们的孩子没用，仍然给她留下烧伤，她只能留着长发和长袖隐藏。有一段时间，打电话给儿童服务机构成为小焰的例行公事。然后她忘记了 —— 她只是浪费了一条时间线，影之魔女 (Elsa Maria) 把小圆变成了一摊血肉，她接下来的整个月都在发呆 —— 下一次又忘记了，虽然最后她又记住了，但她决定不能再浪费时间 ——
常规时间线的结构永远不会改变，不会改变，最起码不会改变太多。有一次，仁美签订了契约，小焰没有多想，直到她在下一条时间线发现上条恭介从未弹过古典吉他。但他仍和往常一样沮丧和郁闷，当他说 如果我有机会学习一种乐器时，音乐爱好者沙耶香便将它作为他问题的核心并希望他成为她最喜欢的演奏家。从那时起，每一个循环她都发现沙耶香和以前一样想着同样的愿望，只是把吉他换成小提琴 ——
而且有时小焰行动的步骤不同以往，无论这会有怎样的后果。小圆第一次吻她后的回溯，她的回忆有些模糊 —— 她把小圆逼到学校屋顶上，把她逼在栅栏边，亲吻，抚摸，无视她异样的动作 （嘘，你会喜欢的，而且假如你知道的话，你会让我不要浪费时间）。当沙耶香用一个便当盒猛击猥亵者的头部并打电话给麻美时，她才停下来。一分钟后，麻美穿着全套制服降落，命令小焰离开。她不知道那个小圆会不会原谅她；沙耶香发誓，如果她再次靠近小圆，她会许愿晓美的死亡，她不能再冒这个险 ——
（这个小圆在她的太阳穴上印了一个吻，小焰把脸埋在小圆的脖子上。这并没有多大好处；她仍然能感觉到突如其来的黑暗，即使她的眼皮后面还有粉红色的箭矢在飞舞。）
一百次失败，两百次，三百次，四百次，五百次 ——
小圆将受伤流血的丘比抱在怀里，看着小焰从阴影中走出来，带着受伤和恐惧的神情，枪还在准备着 ——
小焰在无辜的麻美面前开枪打倒了即将转化成魔女的杏子，在无知的沙耶香面前爆头了绝望的麻美，在啜泣的小圆面前射杀了刚刚绝望的沙耶香 ——
（她不能看，她几乎无法忍受它们，即使小圆尽全力在每一波击中她们之前都将其消灭。）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到小圆从同一条道路上开始，不管它如何改变她，都坚定自己去做必要的事情。变身后，小圆在小焰被枪杀之前粉碎了绝望的麻美的灵魂宝石。契约前，小圆在即将充满致命烟雾的仓库里用一个水桶砸在一个被印下魔女之吻的男人的头上，然后独自跑向门口。小圆签订了让沙耶香从绝望中恢复过来的契约，一周后她拉着弓告诉小焰没关系，人鱼魔女的第二次出现是她的错，所以她会承担责任。
每次小焰都会发誓她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也许下一次她不会，或者在那之后的时间线里，但她总会跌下悬崖，因为她还不够优秀 ——
（没关系。你很优秀。一如既往。我爱你。我原谅你。）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会让自己在非紧急情况期间以任何方式触碰小圆，担心这会让她容易越过回不去的界限，至少在她自己的脑海里。最终，她不得不改变规则或采取行动，并给自己一个例外，让自己在小圆的肩膀上哭泣，直到她觉得可以继续下去。
如果她开始崇拜小圆，将她精简为她最优秀品质的原型，那么，她怎么能不呢？为了她所爱的女孩而出生入死是一回事，但她越容易放弃陌生人的生命，甚至是以前的朋友，她就越需要让自己相信小圆在客观上更有价值 ——
（她盲目地迈出下一步，靠着小圆引导她前进。）
最后一件事是看似甜美的：伴随着和谐的钟声响起，伴随着流动的沙子和百合花的香味。诱惑。成为魔女并不是魔法等级的直接计算：如果你专注，它可以拖延更长时间；如果你放弃，它会更快地吞噬你。晓美焰的狂热使她陷入了不止一个可怕的境地，她的目标是把她钉在现实中的铁钉 —— 这是最后一次让小圆把她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靠近边缘的地方拉了回来，比她见过的任何魔法少女都更接近还能仍然返回。没有它，她还怎么生存下去，不至于陷入到一种生不如死或着 (回到) 另一种死亡的状态？
（你会的！小圆坚信着，就像相信那个视力不好，胆小懦弱的小焰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我给你许下了这个愿望。因为我相信你能做到。)
—— 然后大风终于平息了，所有的恶魔都安静了。

小焰仍然抱着小圆，脸埋在她的肩上。“我要回去了吗？”
“没错，” 小圆轻声说。“很快。”
“…… 多久？”
小圆抚摸着小焰柔滑的头发，在她的后背上散发出一股力量，小焰的睡衣变成了一件又长又飘逸的礼服。“我想我们有时间跳一支舞。”
小焰终于抬起了头。
她们来到了一个巨大舞厅的楼梯顶部。白色大理石柱分布在延伸超过十米地板和天花板之间；房间不是被金色的枝形吊灯照亮，而是被同样倾泻在四面八方的灿烂日光照亮。只有从天花板上才能完整地看到地板上的图案：巨大的钻石框住了盛开的玫瑰。舞者（没有舞者就称不上一个完整的舞会）仍然是透明的阴影，所以她们可以任意移动。
“很漂亮，” 小焰说，转过身去接受这一切。现在及地长裙在她的膝盖上盘旋，她惊讶地低下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诚然，即使她确信小焰可以从高领中放松一下，小圆也可以让衣领低一点。）
“所、所以，” 小焰结结巴巴地说。“一支舞？”
小圆点点头，伸出手臂。“你会跳华尔兹吗？”

当她们滑过地板时，其他阴影开始聚集。
这些也都是成对出现的，它们的线条锐化，细节更丰富，直到其中一些是小焰知道的剪影 —— 而且，这一次，不必急于开枪。它们仍然像星夜一样漆黑，直到一闪而过的颜色映入她的眼帘：金色的舞会礼服和暗红色的燕尾服。这是麻美和杏子的灵魂，在完美的时间里旋转。
她惊奇地看着小圆。小圆微笑着向左边点了点头（小焰试图一边看一边跟上，差点被衣服绊倒）。
在这个方向上，她发现一个剪影穿着一件海军上衣，当穿着者随音乐舞动时，可以看到衣服前面的纹章绣着一条天蓝色的美人鱼。她的搭档比她矮了一个头，是一个不露面的影子，但身影清晰到足以让小焰认出她 —— 涂鸦魔女 (Albertine)。
一步 - 一滑 - 一步，一步 - 一滑 - 一步。小焰是那个在小圆的腰上牵着一只手的人，但是小圆在指挥着她们的舞步，直到《蓝色多瑙河》的结束音符为终。
阴影开始缓慢地向楼梯走去，小焰握住小圆的手。“我会记住多少？”
“我…… 不完全知道，” 小圆承认道，尴尬的笑声打破了她长久以来保持的平静。“不过，这样就够了！”
她自己也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小焰可以透过小圆的手指看到她自己的手。
“记住，你可以做到这一点。” 她往后退了一步，再次脱离了小焰的手。“记住，我相信你。”
麻美、杏子和沙耶香在下面等着。涂鸦魔女握住沙耶香的手，不耐烦地在原地弹跳，直到沙耶香放开她并友好地推了她一下。她在加入潮流之前挥手。
“喂，晓美！” 这令她吃了一惊；自从她上次听到杏子的声音以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对不起，让这两个人这么辛苦！” 这个杏子满怀爱意地肘击麻美和沙耶香。“别让我太丢人了，好吗？”
幽灵般的麻美以纵容的微笑推开了杏子。“我相信你会成功的，晓美同学，” 她补充道。“即使我们帮不上什么忙。”
小圆走到沙耶香身边，沙耶香将一只手保护性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拉近。“听着，转学生……” 她开始说，清醒而严肃，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咆哮。“你得保证她的安全。不惜一切代价。而且任何时候我都是让她处于危险之中的人…… 所以不要因此而自责，做你应该做的。
楼梯的顶端，有一道纯白的光芒，照耀着四名少女。大多数其他舞者已经走进了它。（小焰认为这有点陈词滥调…… 除了她的朋友留下的彩色影子，像琉璃一样生动。）
“我会的！” 小焰叫道。“我会办到的。不知何故，还有小圆，我……！”
在白光一闪而过之前，她看到的最后一件事是小圆给了她一个飞吻。

2011 年 3 月 16 日
星期三

在医院的病床上，小焰睁开了眼睛。

我一直都在 ​

我一直都在